若不珍惜,请还我

若不珍惜,请还我

?回家時,竟在园中碰见采心,天色已黑,她似乎就是在园中特意等着自己的,不,出去時还有赵晔呢,或许她是等赵晔吧。

正在她如此想時,采心已走上前,十分恭敬道,“夫人。”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么?”沐景保持着平静,语气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冷淡。

采心脸上立刻就现出担心来,往她身后看了看,说道:“我见九爷和夫人带着十一郎出去,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怎么只有夫人一个人回来,九爷呢?”

“回军营了。”沐景回了一句就再不愿多说地往后走去,采心立刻让开路,恭敬地低下头去送她。

所以,九爷还是没原谅她。采心突然觉得,这是个难得一见的机会:像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和好是一時,彻底分开也是一時,只是看接下来发生的事而已。好不容易,她才走到这一步,若是他们和好,这宅子里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吧。

抽着空隙,采心再次约见了英霁。她在茶楼坐了足足一柱香時间英霁才过来,见到她,也并没有什么好神色,甚至坐都不坐下。

“什么事?”他站在她面前问。

采心笑了笑,端起茶壶替他倒了杯茶,然后又替自己倒了杯。

“英官人现在怎么不同我通消息了呢?可知道我还有重大消息要告诉你呢。”

英霁冷声道:“忘了给你说,我改变想法了,以后你也不用再约我了。”说完转身欲走,身后采心缓缓道:“若是真的改变想法,真的不想再与夫人一起,那为什么不告诉夫人我有给九爷下药呢?为什么不告诉夫人我有非份之想呢?为什么,今天犹豫这么久,最后却还是来见了我?”

英霁回头看她一眼,立刻楼梯口迈步。

“英官人难道看不出来我的样子和以前不同了么?现在我不是婢女,而是九爷的侧室了。”

英霁立刻回过头来,再次将她审视一遍,“侧室?”

采心轻笑:“不错,九爷才吩咐的,据我所知,九爷在我房里过夜時夫人在自己房里干坐了一整夜没睡呢,而且九爷与夫人吵架,说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大家闺秀不要,却要夫人这样一个和别人私订终身的村妇。英官人,任何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话,现在夫人应该被九爷伤透了心吧,而且九爷已经不回夫人房中过夜了,英官人觉不觉得现在夺回夫人最好的時候呢?”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沉默之后,英霁冷声问。

采心挑了挑眉:“这些还不够么?哦,对了,九爷与夫人吵架的原因又是因为英官人,似乎,九爷怀疑夫人和英官人有染呢,说不定还是一直怀疑着。”

英霁只淡淡道:“不要试图伤害阿景,我一个不高兴,就可能将你的事告诉赵晔。”说完,转身离开。

茶桌旁的采心收去笑容,脸上一片沉静。什道能然。

一边下楼,英霁一边紧紧握住拳。他知道,就算楼上的女人有添油加醋,那也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加的,至少有一点是真事:赵晔确实纳了她为妾。

他在妻妾堆里长大,他知道,永远也没有感情真正好妻与妾,男人的艳福,是女人的泪水所换,他的亲娘,在无数个夜里都是以泪洗面的,提起自己的丈夫,除了一叹叹息,两行泪水,再无其他,能做的,只是在家中多争一些地位,然后将这地位得来的好处全给自己的儿子。

赵晔,他要让阿景过那样的日子么?阿景虽不笨,却对女人的争斗并无兴致,而且那采心的隐忍与阴狠,恐怕也非她所能及。[.超多好]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自己的妻子置身这样的阴谋中?

赵晟之案的结果,原是除去皇籍,刺配边塞两年,但因念在赵晟有心悔误,主动投案,所以从轻处置,只在京城服役,并不流放。

赵晔早在之前就告了假前去相送,却在出门前停了脚步。房中其他人都已出去操练,他走到洗脸盆旁,在水中照了照。

头发梳得并不整齐,想拆了重梳,却又在抬手時迟疑。

只是头发,有必要梳了一遍又一遍么,军营里没有丫环,以前他的头发梳得还要差。可是……他想,她也会去送十一进厢军营的。近来大宋与辽的关系日益紧张,调兵遣将两国交战似乎是大有可能的事,也许突然有一天,他就要前往边境……

踌躇半晌,终是动手将头发拆开,反正,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重梳过头发。

出军营時,却正好碰到往旁边而来的英霁。

两人相视一眼,赵晔收回目光径直往前去,走出军营大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只见英霁竟也走了出来。他自然不会觉得是巧合,很显然,他是冲着自己而来。

赵晔停了脚步,看向英霁。

英霁走到他面前,停了半晌才问:“是去见安国公的十一郎么?”

“是。”赵晔回得十分简短。

英霁接着道:“听说,你还是纳了以前的那个丫环为妾?而且前几天他们去妓馆,你也没有同以前那样抗拒。”

赵晔沉下目光来看向他,“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知道纳妾的事并非虚假,但真的听他承认还是会心痛,为阿景心痛。英霁看着他,字字清晰道:“子昀,之前的事,的确是我存心赢你,也的确有些胜之不武,我也……确实在你背后做了一些事,我向你道歉。我承认,当初若没有我家中的打点,我不会那么容易夺了本属于你的都虞侯;若是单纯比箭法,我也不可能会胜你;而上一次,若非你不在,我也有很大可能败于你手,我不承认你一定胜过我,但我也没那么容易胜过你。我无真实本事却得到这一切,你小看我,我认,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如此,希望你不会恨我,或者,能答应我,如果你不想再要阿景,就将她还给我。”

赵晔看着他的目光瞬间就化作刀锋,“英霁,沐景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想要回你从我手中夺走,却又不珍惜的东西。你能纳妾,能上青楼妓馆找你想要的女子,而她,我希望你也能给她这份权利。”

“是么?”赵晔冷声道:“那我告诉你,我不给。就算我对她不稀罕,她也是我的,此生,她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说完,转身离去。

英霁看着他的背影,费了全身力气才能强忍心中怒气与悲痛。

厢军军营前,沐景到時,赵晔已停在那里。她自马车门上的轻纱后朝他看去,只见他立在那里,身形依然挺拔,下巴依然微抬,只是脸色冷硬,哪怕阳光照耀都不显暖意。

想他,真的想他,哪怕他那般怀疑她,那般伤她,只有在夜里,她才知道自己想他想得疯狂,只有在马车内,她才能看他看得肆无忌惮。

马车终于停下,她在采曦的搀扶下下车,抬眼,正好看到赵晔朝她看过一眼,她还未对上他的目光,他就已挪开。

远处,王府的马车也往这边驶来,赵晔正是一动不动看着那一边。

马车停下,二夫人被人小心扶着从车上下来,她小腹已微微隆起,脸色虽有憔悴,却还算好。

沐景走上前,轻声道:“二婶。”

二夫人从抬起头,隔了会儿,才朝她点点头。此時她看自己的神色似乎不在同以前那么厌恶,大概是知道了赵晟夜闯赵宅被她收留的缘故。

本以为只有二夫人一人到了,没想到过了会儿,安国公赵崇也从车下走了下来。沐景与赵晔一同与他问安,他也是点了点头,目光还多看了赵晔两眼。

几人都是早到,等了好一会儿远处才来了人,却是衙差押着赵晟过来,待他们慢慢走近,就能见到他身上戴着枷锁,额上刺着字,是个不大,却清晰的“”字。

见了这情形,二夫人立刻就哭了出来,悲痛地往赵晟跑去。

沐景心中亦是悲痛,突然之间对这刺字之刑十分不满起来,别人本有悔悟,刺了这样的字,以后让人如何有脸抬起头来?又如何好好做人?

押了赵晟的衙差在军营门口停下,见赵崇一行人都在此,立刻就向赵崇行过礼,然后让到一边任他们叙话。

二夫人不能说话,只是扶着赵晟的胳膊哭着,赵晟看着,安慰道:“娘,别哭了,你现在哭,到時候生出来的孩子也总哭个不停呢?”

赵崇上前两步,朝二夫人开口道:“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说着看向赵晟,语气严肃道:“以后,就好好做人吧。”

赵晟将头微微侧向一边,并不说话。

赵晔这時也上前道:“两年的時间不要混过,我在禁军军营等你。”

赵晟微微低下头去,似乎对入选禁军并没有什么自信,沐景见了这情形,忍不住也说道:“当年的狄大将军,也是刺配弃军的,最后却依然位极人臣,禁军不算什么,他可以,你自然也可以。”

赵晟抬头看向她,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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