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继续

跑回房间,我马上放水准备洗澡。无论是贝利亚所说的,我身上显而易“闻”的塞利尔的味道,还是刚才被他的嘴唇触到的冰冷触感,我都希望借由温润的清水洗去。我对水系魔法的精通在这时候也可以帮大忙,随心所欲的控制它们流动的方向,让洗澡一直是我所认为的,最最快乐的事。它就像我亲密的朋友,了解我的想法,可以和我嬉戏,又能给我安慰。所以我越来越喜欢赖在里面不出来。

虽然我不想回忆,但是每每手滑过贝利亚触碰的部分,就会下意识的想起他燥热的温度和微醺的香气,一阵阵的脸红。路西斐尔果然和贝利亚不是一般的亲近那,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带着了然的态度回味,或许也是借此忘记自己不想记得的事。如果贝利亚真的做了触怒神的举动,路西斐尔也该在第一时间提醒他才对,毕竟那位光耀的晨星天使永远都是最亲近神的,也是最为神喜爱的。我浸在水中,迷迷糊糊的要沉没,就在这时,忽然记起自己最该考虑的问题不是贝利亚和路西斐尔鲜为人知的关系,而是到底怎样才能再次找到罕见的蓝色莲花……

事实证明,你越是不想碰到的事,越是会发生。比如有人临出门前拼命想着要带好所需的一切,就经常会忘记最重要的一样。而我明明想着千万要躲开路西斐尔,却偏偏一出家门口就碰到了他。路西斐尔随随便便的站在我家门口的样子就像被花朵吸引了目光,驻足了脚步,可是我知道他目前没有闲情逸致的时间。路西斐尔的到来吸引了附近的天使,他们假装匆匆路过,但是我分明看到其中一个已经在我门口晃了四五次了……

光耀晨星啊,你到底来干吗……我叹了口气,走向他:“我会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所以……”所以你别来这里让我成为靶子啊!

路西斐尔眼角永远是上挑的,眼神永远是俯视的,唯一有机会看他仰视表情的只有神。其他的天使,哪怕身材再高挑,也只能得到他一抹瞥视。路西斐尔并不理会我的刻意逃避,只是异常平静的说:“跟我来。”

说完就径直向连接天界的路口走去。我愣愣的看他的背影,真有自信啊……他难道从不怀疑我会逃走吗?可是我又能逃去哪里?去地狱?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水晶天里面也是一片忙乱,路西斐尔的新家光耀殿貌似还未全部完工,不过那架势已经有超越其他所有建筑的气魄。路西斐尔不缓不急的走向光耀殿的前厅,我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跟着他。

前厅已经被收拾妥当,只是应有的家具还差了很多,稀稀落落的几张椅子却不减他的风采。只是稍稍倾斜身体落座,那光辉就如衣摆一般轻轻撒下。

我局促的低头,偷偷用眼角瞄他,却不经意正对上他的目光。蹙了一下眉之后,路西斐尔的嘴角泻出淡淡的笑意:“拜丘。你的眼神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觉得他那个不成规矩的停顿,绝对是想说小狗之类的动物,而不是孩子。

还没轮到我抗议,他就收起了刚才的笑,只是语气依然淡淡的:“昨天的事我必须向你做个说明。”

我被这句话吓到了,连忙抬头看他。我没听错?路西斐尔居然向我说明?说明什么?他和贝利亚的关系?还是贝利亚昏昏沉沉的原因?

路西斐尔继续说下去:“贝利亚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件足以让他从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上迅速跌落的事。神的宠爱纵使无以加复,也不足以抗衡他的失望。只是贝利亚一意孤行。”语气太淡了,他似乎只是在念一份毫不相关的文件。“如果贝利亚将昨天那个样子展现在神的面前,他会再也没有望向神的一日。”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保证。”

路西斐尔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果神问起,你会说吗?”

呃……路西斐尔就是路西斐尔……我顿时无声,再次低下头。这次不像做错事的孩子了,倒是像被审判的囚犯。

路西斐尔眯着眼睛看我说:“神若问起,你自然会知无不言。这是谁都可以料想到的事情。只是,神会询问你的看法。所以我才必须要问你,你对露出倾颓色气的贝利亚,是如何看法?”

为什么路西斐尔的问题总是那么难回答啊?我真想好好问问神,路西斐尔的脑袋和我们的究竟有什么不同。“贝利亚那个样子,的确吓了我一跳……不过看起来他的意识很涣散,却十分快乐。”

路西斐尔说:“**就是让你身陷快乐的泥沼,在你抑郁时赐给你最柔软舒适的暖床,却渐渐的扼杀你的生机。”明明是说给我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反问:“贝利亚究竟在做什么?”

路西斐尔无声的叹气:“酒。”

没错,是酒,是足以让人神智混沌的**,也是神有意无意回避的甜美□□。我没尝过那禁忌的味道,因为我知道神需要我们恐惧,需要我们敬畏。他不喜欢天使距离那□□太近,所以我宁可落荒而逃。可是贝利亚并不是这样,他似乎早已深深的陶醉在那份甘甜之中,享受着本不属于天界的**。

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回味着路西斐尔的话,他说贝利亚在走向堕落,当神无法容忍他的时候,就是他的毁灭也会到来。被神所遗弃,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路西斐尔虽然平日看起来总是清心寡欲,似乎是是非非都被他冷眼旁观,但这件事却让我知道,原来这位光耀晨星还是有他在意的事的。比如我们仅剩的初代天使。已消失的,永远不归。

忐忑的过了两天,神并未召见我。我才略微收起了担心,计划着下一次地狱之行。哈玛流一如既往的忙碌,我也不想再去麻烦他。毕竟他身后时时刻刻的跟着巴比勒,再去打扰人家恋爱,我会被马踢死的。

可惜我也忘了我身后总跟着塞利尔。本来的私逃变成了好似游玩的旅途,我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在河边走。昏黄和肃杀同时降落在四周,天使在这种氛围中应该想到什么?反正我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只能一直看自己的脚尖。

“老师,你这次可准备好水晶瓶子?”塞利尔的清澈嗓音响起,将我从思绪中带了回来。我含含糊糊的应答着,心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找哈玛流了那。四个人一起行动也比和他单独出来好……

“老师,你的脖子这里,是不是被小虫咬了那?怎么这么红?”

我下意识的去摸那处被贝利亚亲吻过的地方,可马上反应过来,这都几天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痕迹?这家伙居然诈我?别头看他,塞利尔没有一点得意,反而陷入沉思一般的看我用手覆盖的地方。

我被沉默击垮,愤愤的用手指继续蹭脖子:“有什么好看的?”结果越着急越出错,一截头发绕在手上,纠缠得怎么也扯不开。我已经无暇顾及他的视线了,一门心思的开始梳理头发。

正想着要不要一下子把他们都拉断时,塞利尔猛的拉住我的手指,说:“别,稍等一下。”他的脸靠过来,细心的查看缠绕在我手指上乱七八糟的发丝。那米金色的发丝在我眼前飘啊飘的,和绕成一团的我的灰黑色头发形成鲜明对比。我登时觉得他的出现完全是来打击我的……

“好了……”塞利尔把我的头发捋好,才微笑着抬眼看我:“你太用力,这里断了好多根。”温柔的语气和完美的微笑,几乎让周围都熠熠发光。

我的垂头丧气程度又加了好几个等级,果然还是得离他远点,不然今晚食欲都会不振……连谢谢都没说,我快步的往前走去。顺利的来到上次遇到恶魔的地方,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远远地望见河水中间有许多莲花叶子,这里的莲花应该是整个流域中数量最多的。唯一的困难来自河水。因为和同上一次比,水流明显湍急了许多,而且莲花长在水位最深的地方。原本只要没过膝盖的水,如今却可以淹到我腰部位置。我脱去裹在身上的披风和上衣,把鞋子丢在一边就准备下水。

塞利尔明白我的意图立刻拉住我:“老师,还是我去吧。水太深,而且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恶魔。”

我眨了眨眼:“就算有恶魔也得去试试看,你是学生就该老老实实的给我当助手。”说着把披风和上衣一股脑塞到他手里:“在这里等着。”

他似乎放弃了说服我,只是点了点头。我把水晶瓶子用袋子装好,系在腰间,然后下水向河中心进发。

的确很恐怖……那河水有不同于天界的邪恶气息,几乎可以侵入天使的体内。我庆幸自己的身上没有伤口,不然肯定会得一场大病。就好像知道有人侵入自己一般,河水似乎比我远远看它时更加湍急,一缕一缕的水流如缠绵的发丝,看似无害,却时时刻刻准备着将人吞没或者纠缠致死。我一步一步的在淤泥里踏步,拔出,再踏进去,再□□。趋近于河中心时,河水反而开始安稳,宛如拂过的流云,飘逸的微风,一点一点的穿梭身体的缝隙,每一寸皮肤都有被呵护,连指缝都是饱满的欣慰。河底的泥沙柔软,仿佛时刻在召唤我沉溺。那里是暖床,是可以让我休息的安逸。就在我差一点被水流冲倒的时候,塞利尔一声轻呼唤回了我的神智。至此,我终于明白路西斐尔所说的,酒带给人的感觉,大概也是如此。若没有人去牵扯,必然神魂颠倒。

我默念着要冷静,要冷静,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莲叶。就算走到它们身边也不能马上采摘,我必须等到开花前的一刻。河水越来越冰冷,那温度让我瑟瑟发抖,牙齿撞得咚咚发声。我只能忍耐,将这一切当做试炼。听说地狱的最深处是一望无际的冰原,那里有天使永远无法理解的寒冷。我忍不住怀疑,这河水是不是来自地狱的底层。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因为四周环境的恶劣而变得有趣,我精神开始涣散,尽管已经明确这不是个好现象——会危及生命,依然觉得困倦不堪。水已经涨到我肩膀左右,我望着头顶的天空,大口的呼吸。正在这时,手臂被人拉住,防止我溺水一样的往上拉着。我扭头一看,塞利尔不知何时已经穿过水流走到我身边。

他只是带着笑意稍稍点头,就转眼去看莲叶,弄得我不尴不尬不清不楚的看着他发晕。他能忽略四周的污浊和腥臭,能克服河水带来的不适和寒冷,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身边。就算他本来带着什么目的,我也对他表示感谢了。只是这谢意没有说出口,因为塞利尔的所有表现都证明四个字:他不在意。我郁结,只得愤愤的继续盯着莲叶,身体也没拒绝他拉住我的手。在这里,难得的温暖让人无法抗拒;何况我还对他心存感激。

若没有他的帮助,恐怕我连花蕾还没看到就先淹死了……这个事实在我们平安上岸以后依然压在我心口。原因?原因就是他一直保持着揽住我的姿态,我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虽然有点毛骨悚然,却又觉得刚才一直这样都不在意,这会挣扎起来过于矫情了。又或者,我不怎么想看塞利尔略带无助的失望神色。

他太精致,不论什么表情都能入画一般。塞利尔平时总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微笑,却让人觉得仿似带着一个假面具,无法窥视他的本意。但我却曾看到过他有些伤感的笑容,那种情绪的泄露不是从嘴角或者表情,而是眼底。再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无助,纵使再苛刻的人也无法继续伤害他。不知道他这样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有意,我倒是觉得可以理解,若是无意……过于可怕了点……

“那个,塞利尔,谢谢你……”有点别扭,但还是开了口。

塞利尔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足以融化任何人的思路,他忽然向我的方向倾身,轻轻吻了过来。我被他吓得只能瞪大瞳孔,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不断放大……嘴角被舔舐的很轻,好像只是因为那里沾了面包渣滓而已,塞利尔小心的举动只让我的心跳成倍放大,一时间整个血脉中都只有咚咚的响动。飞快的,他起身,脸上染了绯红的圆晕,局促的看向另一边。

“我们该回去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

我眨了眨眼,慢慢的跟上去。最近怎么这么多人亲我啊?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塞利尔的背影,淡金色的发丝中偶尔可以窥见耳朵的轮廓。我会注意这么奇怪的地方,完全是因为那里红的不像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俺几乎忘了晋江还有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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