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礼物之何处惹礼尘埃

第七十四章 礼物之何处惹尘埃

渺烟正在倒茶的手悬在空中,惊喜的问:“真的?”

“呵呵,前些日子年嬷嬷还说是马上天热,皇后娘娘的新装还没有图样,央我给她画几个图案。待会我就去画去,明儿带去宫里给她,换两件衣裳有何难。”

说完,阮依依放下茶杯,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去画图案。

渺烟独自喝了几壶茶,又望着外面渐渐融化的冰棱发了会呆,这才起身去看阮依依画的图案。刚进屋,就看见扔了一地的宣纸,上面画着常见的兰竹菊梅梨杏桃,画工‘精’致细腻,但阮依依似乎很不满意,仍然趴在桌上不停的画着。

“妹妹,这些‘花’真好看。”虽然这些图案有很多种,但没一种象阮依依画的那样‘精’细,秀气,雅致,一如她那样的娇俏玲珑,带着醉人姿势,肆意盎然。

“渺烟姐姐,快来帮我看看这几幅。”阮依依见她进来,招手叫她过来帮忙挑选。

渺烟上前,只见桌上还有几幅图案,竟是常人不会用的山茶、风信子、吊钟海棠、白‘玉’兰和牵牛‘花’的图案。每一张都画得栩栩如生,灿烂娇媚,就连最常见最平凡的牵牛‘花’,在那卷卷曲曲的线条之中悄然绽放,竟多了许多童趣和‘浪’漫。

渺烟拿起这张又舍不得那张,最后全都搂在手里,连声叹道:“这些图案竟是从未见过的,若真得绣在衣裳上,哪怕只是用素‘色’在裙边细细织上一道,也很惊‘艳’。”

阮依依见渺烟这般赞扬,这才从凌‘乱’的桌面上‘抽’出另一幅画来,送到渺烟面前,问:“那这幅呢?”

“这……是蝴蝶兰吗?”渺烟又仔细看了几遍,摇头说道:“不是蝴蝶兰,隐约象是带着蝴蝶翅膀的铃铛。”

“渺烟姐姐,你真是聪明!”阮依依拎起裙角,一点都不淑‘女’的将左脚架在椅子里,然后挽起‘裤’脚,‘露’出左脚踝上用红丝线绑着的唤心铃。

只见这唤心铃通体晶莹,闪着银光,蝴蝶翅膀之下挂着一个小铃铛。渺烟再看那画,竟与这铃铛相似,只不过阮依依在画上又加了些藤条将它们都串起,乍一看,还以为是蝴蝶兰。

渺烟被阮依依脚上的唤心铃吸引住,她伸手‘摸’了一下,清凉清澈,柔润光滑,看不出什么材质所做,触感仿佛是仙境里才有的千年寒冰,却有着和田‘玉’质的腻滑感。

“这是什么,真得很稀奇。”渺烟很想把玩,她问阮依依:“能解下来看看吗?”

阮依依伸手轻轻一拨,那红绳就脱落下来。阮依依递给渺烟,见她爱不释手,耸耸肩,说:“这是师傅送我的,说叫唤心铃。师傅说,有事的时候喊他一声,这铃铛就能把他唤来。”

“哦,竟然这样神奇。”渺烟这些天整日与阮依依谈心,两个早就掏心掏肺。虽然阮依依对颜卿是仙医的种种都避而不谈,但对颜卿会法术这事没有避讳。

无忧国和其它国家一样,并不缺得道高僧修炼道士和江湖术士,他们都会法术,更何况他们来至圣山佛牙山,会点旁‘门’左道防身,藏些奇珍异宝,渺烟对此也不惊讶。

渺烟拿着铃铛舍不得放下,阮依依吩咐香瓜把所有画样都收好,转身见渺烟还在研究这唤心铃,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想到姐姐这样喜欢,只是这是师傅送我的,否则,我必定送给姐姐。”

“呵呵,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师傅这么疼你,想必还送了其它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阮依依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露’水珍珠,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下来:“没了,师傅不过是普通郎中罢了,哪有这么多宝贝。”

“看你说的,仅是这只铃铛,只怕是无价之宝。”

“姐姐言重了,师叔的藏宝楼里才全是宝贝呢。姐姐哪日哄哄我师叔,叫他拿了那黄铜锁的钥匙来,里面的东西,哪件不是价值连城。姐姐随便挑了几件出来玩玩,师叔一定会答应的。”

渺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铃铛掂在手上,说:“妹妹,我瞧着这红丝绳有些破旧,万一断了就不好了。不如姐姐重新给你编一根红丝绳,用来栓这铃铛,可好?”

阮依依本想告诉她,这铃铛已经被颜卿施了紧字决,只要不是阮依依自己取下,铃铛就会隐身在她的脚踝里,如身体的一部分,绝对不会掉下来。

委实是渺烟太过喜爱,捧在手心不肯放下。阮依依不忍说拒绝,只当她盛情难却,点头答应了:“好姐姐,师傅嘱咐过我,一定要好好收着铃铛。你可千万别丢了,编好红绳就给还我。”

“妹妹放心,姐姐知道轻重的。”渺烟笑米米的答应着,立刻从竹篾筐里找丝线,连着编了几个都不满意。阮依依趴在旁边看,捡起渺烟丢弃的编好的红绳,若有所思的看着。

“妹妹,你若不放心,拿回去好了。”渺烟说这话时,也没怒气,心平气和的把那唤心铃放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妹妹定是怕姐姐粗心丢了你的铃铛,所以才一直守着姐姐吧。”

阮依依见渺烟误会了自己,摇晃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不放心姐姐呢,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看着姐姐的,只是……只是看着这红绳……”

“红绳?这红绳的编法都很简单,你想学?”渺烟捡起自己刚才扔了的那几根红绳,无非是常用的编法,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阮依依一直捏着其中一根,是绞麻‘花’状的,连接处用盘扣扣住,下面零零散散的掉了用细红丝编的小‘花’,在所在红绳里,这种编法既不是最复杂的,也不是最简单的。

阮依依是个非常简单的‘女’孩,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女’生。当渺烟从她脸上捕捉到少‘女’怀‘春’的表情时,立刻联想到了颜卿。

“这红绳,跟你师傅有关?”

渺烟试探‘性’的一问,阮依依就红了脸。渺烟忽然兴致大发,她放下唤心铃,扯着阮依依的手,象大姐姐似的,温和的说:“好妹妹,你还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快告诉姐姐,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自从来了葵水之后,阮依依觉得自己不但身体发生了改变,思想上也有所触动。她几次试探颜卿未果,‘弄’得自己患得患失。

如今少‘女’情窦初开,一片痴情无处所托。两人日日如天鹅‘交’颈水汝胶融,可是总是差那么点冲动和机遇,不能修成正果。

阮依依想放弃,又做不到,想继续,又觉得自己没皮没脸。明知没有未来,颜卿也不会真得与她成为夫妻,可是,阮依依就是不死心,想真真正正的从他嘴里听到他拒绝的话,才可能完全甘心。

难得碰到一个可以‘交’心的大姐姐,阮依依结结巴巴的,把红绳的事告诉了渺烟。

“好妹妹,你可真是能编!”渺烟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这不过是普通的编‘花’绳,却被你硬掰成夫妻扣,什么同心结,什么并蒂‘花’!唉,你还说这是送情郎的……结果……你师傅他真得没有再戴了?”

“嗯。”阮依依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

颜卿在知道这是所谓的夫妻扣之后,立马解了下来,摆明了是向她表明心迹,自己不可能与她成为情人或者是夫妻。他会疼她宠她甚至爱她喜欢她,但是,他的爱和喜欢,委实不是阮依依误以为的那样,更不会是阮依依曾经期盼过的那种。

“他知道你骗了他吗?”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试探他的心……”阮依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明明已经试探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的一试再试,最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丢了面子也保不住里子。

那天夜里,知道他为自己不惜冒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拿婧贵妃开刀,为了让她身体好转冒死自取心尖之血,‘激’动的竟忘了他的坚定和冷清,又去表白。现在好了,表白得两人都拉不下脸来继续装糊涂,如今她躲在笼雨楼里一个月有余,两人还是不能再装睁眼瞎回到从前无邪、超脱的相处模式,这真得令阮依依觉得好苦恼。

渺烟也跟着叹气,这样的事,就算是她这种老手,也无能为力。

“不行,你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渺烟只能出馊主意。

阮依依只是含蓄的笑着摇头。她不能告诉渺烟颜卿是仙医而她是纸人的事,更不能告诉她颜卿就算看见她的‘裸’/体也会无动于衷,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都没有反应。

渺烟见她摇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手中的红绳和剪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道:“好妹妹,姐姐听了心里怪难受的,都没心思‘弄’这红绳了。”

阮依依被她说得有些不意思,正想拿回唤心铃重新戴回脚上去,渺烟拦着,劝道:“这红绳真得太旧,很容易断的。不如先把这铃铛放在我这,过几天姐姐琢磨个新的编法,给你编好了再戴。”

说完,也不管阮依依答不答应,就把铃铛装进了她的百宝盒里,再把百定盒锁进‘床’边的檀木柜里。末了,将钥匙塞在装衣裳的大樟木箱的底层,扣好箱子,这才直起身,冲着阮依依笑:“妹妹这下可放心了?”

阮依依自然不好再问她要唤心铃,点点头,挽着渺烟想去笼雨楼边的长廊里走走,刚出‘门’,就看见颜卿与项阳肩并肩往笼雨楼走来。

“妾身见过相公,见过大公子。”渺烟是项阳名义上的妾室,尽管他根本没有碰她,渺烟还是得称呼他相公。

项阳听到这个称呼时,不适应的愣住。后来才想起,渺烟的身份,‘摸’着鼻子干笑两声,上前将她扶起,然后看着她身后的阮依依,问:“傻妞,在笼雨楼吃得可好?睡得香么?”

“嗯。”阮依依见不能去散步,转身折回厅堂,在那里站了一会,总觉得看着颜卿很别扭,特别是刚刚才跟渺烟说起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低着头,也不说话,往自己卧室走去,和衣躺下,兀自生着闷气。

项阳见阮依依有意避开颜卿,立即找了个理由,与渺烟一同出了笼雨楼,往清峰堂去。香瓜和小四也缩着脑袋,带着灵鹊,悄悄的溜走。

一时间,整个笼雨楼都空了,只剩下颜卿和阮依依。

颜卿刚走进阮依依的闺房,就闻到书香味,扭头一看,桌上整齐的摆着阮依依刚才画的图案。他一张张的翻看着,特别是当他看到以铃铛为原型画出来的蝴蝶图案时,俊逸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阮阮的画工越来越好。”

以前在佛牙山,阮依依除了学医外,还会将草‘药’绘制在书上,方便熟记。时间一长,画工就变得细腻严谨,整齐干净。这些图案,虽不象画草‘药’那样必须丝毫不差,但枝叶纹理都根根清晰,又充满灵气,颜卿夸她,是真心的。

阮依依听见颜卿的话,也不好继续装聋子,翻身坐了起来,嘟囔着:“这是明儿送到宫里去的。司服局的年嬷嬷求了我好多回,我推不掉,才画的。”

颜卿拿着画挨着她坐在‘床’沿边,边看边赞美。

图案并没有着颜‘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白底黑墨,细细的脉络勾勒着‘花’朵的线条,或是迎风摇摆,或是俏立枝头,或是含苞待放,或是飒爽英姿,十几章画没有一朵‘花’的姿态是重复的,栩栩如生,浓淡相宜。

阮依依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评价,终于等他说完,却见他拿起那张铃铛画样,问:“这张很美,能送给师傅吗?”

如果是平常,阮依依一定会喜笑颜开的点头答应。可是她一想到颜卿拒绝了她好几次,伤了她的心,就很憋屈。阮依依抢过那些画样,小心放好,然后公事公办的说:“这些画样儿都是我答应了年嬷嬷的,怎能食言。师傅如果想要,下回我再画就是了。”

颜卿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应付的,他两手空空,平放在膝盖上。听见阮依依这没心没肺的话也不计较,只是笑,好象他所有的笑容都藏在心底,只在看到她时才会逐一显‘露’。

他看她时,阮依依只装看不见,低着头将那些画纸摆放整齐后又再‘弄’‘乱’再摆好。两人僵持了会,颜卿这才从怀里拿出个小木盒,放在‘床’边,说:“这是新炼的丹‘药’,一日一粒,连服十粒。”

阮依依没想到他是来送‘药’的,以前的那些她都还没有吃完,怎么又送来新的。

她狐疑的打开‘药’盒,只见里面的‘药’丸只有糖豆那么大,每一颗都鲜‘艳’如血,‘药’香浓烈,带着熟悉的味道,直冲她脑‘门’。

阮依依如醍醐灌水,顿时明白了。这‘药’丸,正是颜卿一个多月前取心尖之血所练而成。

“师傅……”阮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生硬,心中愧疚。虽然生气,但颜卿待她确实不薄,那般别扭,着实孩子气。

“这十日,暂时别再吃别的‘药’丸。”颜卿拿出一颗‘药’丸要喂她,阮依依别过头去,伸手接过‘药’丸干干的咽了下去。许是吞得急了些,小小的‘药’丸象长了倒钩似的挂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阮依依大声的咳嗽,一张脸胀得通红,跟关公似的。她正弯着腰惊天动地的咳着时,颜卿已经端来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喂着。

这个时候也不是讲个‘性’的最佳时期,阮依依大口大口喝着,连灌了三杯水才将那‘药’丸咽下。

颜卿帮她顺气,小心的在她后背捋着,担忧的说:“吃‘药’也不让人放心……”

“师傅何苦担心这事,等阮阮嫁了人,自然有夫君抱着喂‘药’,总归不会比师傅你差。”阮依依象刺猬似的立刻武装起自己,伶牙俐齿,冷眼冷语:“无忧国是一妻多妾,说不定阮阮还会有很多姐妹。到时候,请这些姐妹们一并来帮忙喂‘药’,还怕咽着不成?”

颜卿见阮依依说这话时,一点喘气都没有,流利得跟吃了钢蹦似的巴拉巴拉,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知道自己无论回不回答都是要被她拿来说事,不让她好好发泄,她心里那点气就消不掉。

话说颜卿本就是个心高气傲到极致的人,但又修养极好,心底再是鄙视藐视轻视,也不会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谁要是跟他置气,那都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他这样疼爱阮依依,也很少会因为她赌气而主动示好的。

这一个多月来,颜卿我行我素的,不卑不亢,也主动示好也不刻意疏离,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阮依依气没消,见他无动于衷,被她数落也不回嘴,连解释都懒得,一笑而过,就越是气得连肠子都打结。她推开他,临时改了主意,拿起桌上的图纸就嚷着要进宫。

刚走到厅堂,就看见香瓜她们正在收拾圆桌。上面除了她们喝茶用的茶具,还有方才编红绳用的材料。

香瓜没料到阮依依这么快就跑出来了,她还以为她闹完脾气了,就会窝在颜卿怀里美美的睡上一觉。别人是不清楚,香瓜最是心知肚明,阮依依晚上独睡时很不老实,不停的蹬被子,每天都会从‘床’上滚到地上去。这一个多月,阮依依根本没有睡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觉得,独睡很宽敞,睡觉很自在。

“香瓜,去把宫服给我拿出来,我要进宫。”刚说完,又说:“嗯,先去师叔那要了令牌,没那东西我们进不了宫的。”

香瓜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抱在怀里,转身离开时,手上掉了几根红绳。

颜卿瞧见,默默的捡起,细细的打量着。阮依依故意不理他,跟着香瓜身后也出了笼雨楼。

阮依依急着想问项阳要令牌,拉着香瓜横穿‘花’园过了一座小桥从往清峰堂的后‘门’走去。正巧,项阳与渺烟从正‘门’出来,两人闲庭漫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笼雨楼走来,错过了阮依依。

农历二月,无忧国还处在冬天的尾巴,虽然不会再下鹅‘毛’大雪,向阳的地方已经雪融冰消,但在背阳处,特别是有穿堂风的地方,冰棱子仍然高高挂在树上,蔚然成观。

渺烟跟着项阳刚走到笼雨楼旁边的小树林时,就看见颜卿手里拽着几根红绳,孤孤的站在挂满冰棱的树前发呆。看上去,似乎在欣赏这千姿百态的冰棱,又好象在思考着国家大事。

“大公子为何站在这里发呆?”渺烟眼尖,瞅见了手上的红绳是她刚才所编的红绳,盈盈笑道:“大公子喜欢妾身编的红绳?其实这些红绳编法很简单的,平时姑娘们都会编来自带,图个吉利。”

“吉利?”颜卿挑眉,不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项阳上前看了看,说:“师兄要这红绳做什么?”

不等颜卿回答,渺烟上前拿起颜卿手里的红绳,一根根的解释:“这种编法的,大多是送给婴儿,驱邪避凶。这根,姑娘家最喜欢串了金银珠子戴在手腕上的。这几根,是挂铃铛戴脚踝的。至于这根……”

渺烟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她拿起阮依依骗颜卿说是夫妻扣的红绳,想了想,说:“这种编法是京都最近最流行的,不管宫里还是民间,姑娘们都会编上一两根,随便挂些小东西戴着,很漂亮。”

“哦,不知可有什么名称?”

“大公子说笑话了,这红绳的编法,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新的出来,姑娘们只是图个新鲜,哪里还会去给这小什物取名字。不过是红绳而已,又不是送给情人的定情礼物,不会那么正式的。”

渺烟说完,又把这些红绳都还给颜卿,莞尔一笑,问道:“大公子如果要,妾身为大公子编两根?”

项阳听见,上前拍了拍渺烟的肩,说:“我师兄就算是想要红绳,也会央傻妞那笨丫头的。你快进去看看傻妞在做什么,她很不让人省心的。”

渺烟福了福身,快步往笼雨楼走去。颜卿见她身影消失在树林外,这才将红绳随手往项阳怀里一塞,抬头‘挺’‘胸’的往清峰堂方向走去。

项阳拿着红绳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眼看颜卿已经走出树林,他三步并着两步小跑过去,问道:“师兄,你去哪?”

“你去换好官服,我们要进宫。”

“哦,那红绳怎么办?”

颜卿冷眼瞧着,说:“扔了!”

“扔……”项阳随手把红绳往草丛里一扔,又问:“傻妞呢?”

“她去清峰堂找你,说要进宫去。”

项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颜卿好好的突然说要进宫,他也没有多问,叫来小厮,吩咐他去取来官服,套好马车,找到阮依依一同入宫。小厮得令,一溜烟的跑了,项阳则跟着颜卿慢慢踱步往国公府‘门’外走去。

“师兄,傻妞为什么突然想进宫了?”阮依依搬到笼雨楼住后,这一个多月,总共也没有进两回宫。整天整天的躲在笼雨楼里修身养‘性’,这没来由的说要进宫,项阳当然感到奇怪。

颜卿没有说话,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身往笼雨楼那边看。许久,才问项阳:“你不觉得,渺烟姑娘的事,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项阳听后愣了愣,然后笑道:“师兄多虑了,她一小‘女’子整日的待在笼雨楼,能出什么事。如今有她陪着傻妞,我反而觉得更放心些。”

颜卿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烦恼的‘揉’着太阳‘穴’,说:“进宫吧。”

阮依依跟着他们进宫后,独自往司服局去。颜卿到太医院查看练丹的情况,吴洛宸听说项阳进宫,差人将他叫去,商议国事。

阮依依熟‘门’熟路的来到司服局,年嬷嬷看到她就笑得两眼眯缝,忙不迭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阮依依对她印象不错,也知道她的差事难做,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闲话,就把画的图案给她看。

年嬷嬷看一张赞叹一张,到最后,她抱着那叠宣纸不放,说是每张都要拿去打样制衣绣‘花’。

阮依依原本让她从中挑选几张的,见她如此喜欢,也不介意,只是提醒她:“年嬷嬷,宫里的规矩我不懂,所以只选着自己觉得好看的‘花’画的样儿。至于哪些给皇后娘娘,哪些给其它嫔妃,还要请您拿捏。”

“阮姑娘言重了,你画的图案个个都很灵气,清新雅致得很,无论哪位娘娘,都会喜欢的。”年嬷嬷毫不吝啬的夸赞完阮依依后,招手唤来一个宫‘女’,只见她手里捧着两件衣裳,一件嫩绿‘色’,一件天蓝‘色’,皆是轻盈纱质薄料,里衬光面素娟,上面绣着传统的暗纹‘花’鸟祥云图案,端庄大方又,青‘春’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天热时所穿的衣裳。

“无忧国只有夏冬,几乎没有‘春’秋天。但每年冬去夏来时,总有那么十几天半热不冷的天。这两套衣裳是司服局连夜为姑娘赶制出来的,无论是进宫还是外出,都很适宜。”年嬷嬷将衣服抖开在阮依依身上比划着,突然发现那套天蓝‘色’衣裳有许多线头没有剪去,觉得自己在阮依依面前丢了脸,大呼小叫的叫宫‘女’拿来剪子,一边剪一边解释道:“这些日子忙着给各宫娘娘们做衣裳,宫‘女’们粗心,竟没有把姑娘的衣裳……啊……”

年嬷嬷太过心急,一剪子下去用了七八成力气,却剪到了自己的手指,痛得大叫起来。阮依依见那血流得很是欢快,也等不及宫‘女’拿止血‘药’粉,顺手拿起年嬷嬷手里的衣裳,缠住她的手指按住伤口。

等宫‘女’拿来‘药’粉止血,阮依依这件天蓝‘色’的衣裳已是短暂迹斑斑,如梅‘花’点点,渗透纱裙,染红了里面素‘色’绣‘花’。

“奴才罪该万死!”年嬷嬷见自己‘弄’脏了阮依依的衣裳,也不管手上有伤就在跪下去。阮依依见状赶紧将她扶起,无所谓的笑道:“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论辈份论年纪,都不该向我下跪的。这衣裳我拿回去洗洗就行了,年嬷嬷不必过于自责。”

年嬷嬷连声道谢,知道阮依依心底善良,为人宽厚,不会为难她,这才安心。

阮依依随手开了个方子给年嬷嬷,叮嘱宫‘女’每日上‘药’的次数和数量,又说了些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见没有其它事,便把那两件衣裳折好打了个包袱,拎在手上,准备去太医院与颜卿会合,再回国公府。

年嬷嬷千恩万谢的将她送到了司服局的‘门’口,阮依依正要告辞,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年嬷嬷可还有事?”

“奴婢有个不请之请……”

“嬷嬷请说。”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身边的柳翠姑娘来了司服局,说是想要几件入夏前穿的衣裳……”年嬷嬷说到这里,便不肯再详细说了。

阮依依没有勉强,她瞅着年嬷嬷,联想起前些日子她巴望着要她画新的样式,心知肚明:“宫里有规矩,司服局只负责后宫娘娘们的衣裳用度,宫‘女’若穿了司服局的衣裳,便是犯了大不敬。柳翠姑姑想必是知道了年嬷嬷悄悄给我做了衣裳,所以才来为难司服局的。”

这种话,年嬷嬷当然没胆子说,也不敢应,只是为难的呵呵笑着,见阮依依明镜似的望着自己,小幅度的点点头。

“年嬷嬷想‘私’下为柳翠姑姑赶制衣裳,但是又不能用宫里的样制,毕竟她每日在宫里走动,太过招摇。所以年嬷嬷央我画些新图案,既能讨得娘娘们的欢心,又能从中挑选几件给柳翠姑姑。我说得对不对,年嬷嬷?”

“唉,阮姑娘心思敏捷缜密,奴婢自愧不如。”年嬷嬷有些后悔自己诓了阮依依。早知道她一点就通,就该先把话说明了再求她画图案。

前几次年嬷嬷为阮依依做的衣裳,故意挑得是民间流行的样式,不敢跟宫里的苟同。也不知柳翠从哪里听到风声,跑来兴师问罪,上纲上线的,最后要胁她非要司服局给她做几身才会帮忙隐瞒。

年嬷嬷在后宫循规蹈矩一辈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本来也想有样学样的做几件民间流行款式给柳翠,谁知道她嫌弃不够特别,不肯收货。年嬷嬷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来坑阮依依。

阮依依大度的笑笑,并不介怀。

上次她见柳翠瞅渺烟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暗恋项阳连阮依依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项阳也是故意装傻暗自拒绝了她的情义。如今渺烟做了项阳的妾室,柳翠肯定视其为眼中钉,而阮依依又与渺烟投缘,柳翠连带着都不喜欢也是正学的。

“年嬷嬷,今儿我是来拿衣服的,至于那些新样式到底穿在谁身上,依依瞅着都好看。”阮依依对着年嬷嬷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甜甜笑着说了声“依依告辞了”,便转身往太医院走去。

路过悦熙殿时,阮依依有意放慢了脚步。悦熙殿宫‘门’紧闭鸦雀无声,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里面住着婧贵妃,阮依依一定会误以为这是废弃的宫殿。

婧贵妃所谓“小产”也有一个多月,按理早该休养好身体,‘花’枝招展的去吴洛宸面前晃悠。可是看眼前这景象,该不会是婧贵妃卸甲归田,举旗投降了吧。

阮依依摇摇头,心想,婧贵妃与齐浓儿斗了这么多年都乐此不疲,吴洛宸又有意利用她们二人相互制约,平衡后宫各方势力。就算她们两个不想斗,吴洛宸也不会答应。

悦熙殿今日的宁静,想必应该是大战前的修身养‘性’。只怕等婧贵妃缓过劲来,齐浓儿少不了又要来找阮依依帮忙,暗中较量。

一想到这里,阮依依就觉得头痛,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只想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依依有些日子没来太医院,拎着小包袱刚跨进‘门’槛,一路迎面走来御医‘药’童,纷纷向她招呼,问候她。应付完他们后,阮依依捉住一个‘药’童问颜卿的下落,得知他还在练丹房里忙碌,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出来,便径直往太医院的后院走去。

太医院的后院有半个御‘花’园大,除了三个大型的晒‘药’场外,还有专‘门’的研磨房、配‘药’房以及练丹房。穿过晒‘药’场,便是一个小型的草‘药’种植园,里面仿照御‘花’园的格局,假山流水小桥一应俱全。每种不同的‘药’材之间都用青翠的竹子相隔,形成天然的篱笆,很有田园风格。

据说这种值园是当年吴洛宸为了哄齐浓儿开心,以解她的乡愁特地开辟出来的。阮依依特别喜欢待在这里,无事便来松土浇水,闲暇时走动一下松松筋骨,很是舒服。

种值园里从镜湖引了一条小溪进来,方便浇灌。阮依依沿碰上小溪慢步前行,忽然看到一片‘阴’处草地上竟还有积雪,兴奋的跑了过去,脱了鞋袜,蹲一块大石边上玩起雪球来。

冰雪融化便意味着无忧国马上要进入夏季,因为没有‘春’季,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气温可以在一天之内由冬入夏。阮依依舍不得这冰凉的冬季,她一想到马上就要在这里度过近半年的烦闷夏季,心里就特别的郁郁寡欢。

所以,看到这草地上竟还存有一小片雪,她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感觉着冰雪的清凉刺骨,幻想着自己还在佛牙山上快乐无忧的生活。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突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吓得阮依依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身体一弯,直直的撞向那块大石。

王仕青正在‘药’田里采‘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笑声,便来看个究竟。刚从石桥上下来,就看到有个‘女’孩,光着脚,拎着衣裙,在草地上蹦蹦跳跳。那块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被她堆成了几个小小的雪球,不停的踩着那雪球自娱自乐的玩耍着。

淡粉红‘色’衣裙如桃‘花’妖娆,腰间绑着一朵大大的蝴蝶结,上面缀着几颗透明琉璃,在阳光上反‘射’着明媚光芒。青丝如水,柔顺的披在身后,在半中腰卷起将发尾折进发丝间,再用同样是粉红底‘色’缀着琉璃的丝带绑住固定,几缕发丝调皮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垂在两颊和肩上,随风着‘女’孩的跳跃而飘扬。

衣裙被拎到膝盖上,里面月白‘色’的丝绸亵‘裤’也被挽到膝盖上面,‘露’出两截纤细修长的白希小‘腿’,如牛‘奶’般的肌肤,柔柔的泛着青‘春’的气息。

一双小脚玲珑可爱,每一个脚趾头都如白‘玉’般无暇透亮,指甲修整整齐干净,指面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不似丹蔻‘艳’俗,粉嘟嘟的,自由的伸展着。

王仕青来太医院当‘药’童也有一个多月了,从未见过听说过有谁敢在‘药’田里造次。那块草地虽然没有种‘药’材,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脱了鞋袜,‘露’出大片肌肤,提着衣裙在皇宫这等肃穆威严之地放声大笑,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家教不严。

王仕青自小接受‘私’塾八股教学,生怕耿直古板。虽然只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孩子,却少年老成,心似中年。他瞅着这背影有些熟悉,声音清脆欢乐,好象在哪里听过,但搜肠刮肚的想不出来是谁。

本着对太医院负责的态度,王仕青觉得自己应该呵斥这种不讲礼数的行为。他快步走到阮依依的身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问了一声,他没想到这‘女’孩如此不禁吓,随着他的声音抖了两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身边的大石摔去。

那大石,是吴洛宸特地从佛牙山上‘弄’来的,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运到这里,就是为了哄得美人一笑。为了保持原貌,石面并未经过人工打磨处理,整块石头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很尖锐,阮依依就这样直直的撞过去,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王仕青本能的抢前一步挡在大石前,两只手木讷的向前伸,做出自卫的样子,以防止她撞向自己的时候力量太大,到时候不但没有接住人,还伤了自己。

阮依依尖叫着,眼看自己的脑‘门’就要撞向大石时,忽然眼前出现个人影,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双手微屈向前,挡住了她摔下去的趋势,只是,那手的着落点,委实太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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